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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近来京城中却发生了大事, 明臻并不知晓,不过各个家族都有所触动。

最为震惊的便是秦地十万将士在京城附近驻扎。祁崇人在京城,这些年很少去封地, 但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 秦地逐渐变得强横起来,无论农商赋税都在凌朝位居前列。

朝中原本归顺于皇后的家族, 在见到祁崇之后,也变得恭敬了几分。

皇帝起初并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对朝政之事并不上心, 这段时间沉溺于西夏两位公主的美色之中, 面临朝臣的暗示与提醒,他也没有多加注意。

没过几天, 提醒皇帝的两名官员被杀, 陈年旧事被掀了出来,罪名罗织之后, 整个家族都遭了殃。

朝臣见秦王这般无情,一时之间胆战心惊, 风声鹤唳,朝堂中的氛围瞬间紧张了起来。

楚皇后心急如焚, 让两个侄女在皇帝面前说了几句, 顺便告诉皇帝,他赏给秦王的宫女被杀了, 秦王像是有了反心。

所有人都认为秦王有了反心,所有人也都知道, 秦王大概率不会谋朝篡位。谋朝篡位是下下策, 留在史书中并不好看, 也不会得人心。

皇帝这才回味过来。

这天,等下了早朝,皇帝留了丞相、靖王、安国公和祁崇。

靖王铁骨铮铮,一向正直无私,但是他如今也悄悄归顺了祁崇,旁人不知情罢了。

在皇帝眼中,丞相、靖王和安国公还是自己的人。

他挑了祁崇着手的几个事件,刻意刁难了一番。

祁崇神色冷淡,皇帝问什么,他便说什么。

皇帝道:“李御史犯了什么错,居然被你凌迟处死秦王,你行事作风太过暴戾,德不配位。”

若是往日,在皇帝发话之后,丞相也会紧跟着数落一下对方的罪行,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丞相并没有发话。

并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御史位高权重,在朝中颇有威望,祁崇杀他都不眨眼睛,丞相虽然比御史官大几级,但在拥兵自重的祁崇面前,仍旧什么都不是。

今时不同往日。

皇帝见丞相不发话,看向了靖王,靖王如今头发花白,垂垂老矣,仍旧心念朝中之事,并未放下手中权力。

靖王拱手道:“陛下,臣私以为,祁崇的做法并不过失。李茂身为御史,早年却品行不端,当街撞死了耄耋老者,不配为臣,祁崇杀他,是替道。”

皇帝眼皮子跳了跳。

李茂撞死的人不过一个乞丐,还是一名垂垂老矣的乞丐,一名乞丐和一名御史哪个重要祁崇分明是找个由头将人杀掉。

普普通通的处死,皇帝尚能够接受,但祁崇却是将人凌迟,明摆着杀鸡儆猴,恐吓一众大臣。再这样下去,改天祁崇牵只鹿到朝堂上,其他人也能跟着附和他说这是一匹马了。

皇帝冷笑一声:“皇叔老了,居然也有些糊涂,明卿,你如何看待”

明义雄心情复杂。他也觉得祁崇这次过分了,但是,明义雄虽耿直,却非愚蠢,真正愚蠢的人压根站不到皇帝跟前来。祁崇当下如日中天,和前两个月相比大大不同,实在不能招惹。

明义雄家里还有一众子女,本来就因为拒绝祁崇讨要明臻得罪了他,之后不好再得罪。他可以不往上爬,但得保住家里一众人的性命。

明义雄稍微附和一下皇帝:“前两天臣病了,一直在家里养病,并不知晓此事。秦王殿下或许做的有些过分了。”

皇帝看向祁崇。

祁崇近两年已经是长身玉立的成熟男人了,他站在哪里,哪里便熠熠生辉,既吸引人的眼睛,又让人不敢直视。

他眯起眼睛,去看自己这个儿子俊美的面容。

祁崇生得确实没话说,轮廓线条深邃,雍容华贵,自带摄人心魂的气场。

无人敢迎接天子的目光,旁人也不能与天子直视,祁崇却冷冷抬眼,唇畔勾起讽刺一笑,似乎在挑衅圣威。

皇帝一惊,心有惶恐,却涨红了脸色:“朕前些时日赏给你的宫女呢”

皇帝知晓宫女已经被祁崇处死了,却渴望听到不一样的回答。

倘若祁崇回答说人病死了,或者因为其他缘故不小心死了,他能够从此判断出,祁崇还是有几分畏惧皇权,会掩饰一下。

结果,祁崇冷冷道:“儿臣不喜,便杀了。”

皇帝一时胸闷,抬手指着祁崇:“朕赏给你的人,你不喜欢还杀了”

丞相的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他叹了口气,也没有讲什么。

靖王年龄大了,精神气不比从前,他一心为凌朝着想,知晓凌朝大厦将崩,只有祁崇能够支撑起来。虽然祁崇手段狠厉,但成大事者,也必须得如此。因而靖王装作自己耳聋,什么都听不见。

只有明义雄心急如焚,夹在中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祁崇冷冷道:“父皇认为不可”

皇帝看见自己股肱之臣都不敢发话,也知道大势已去。

他突然想起来前些天,那时李御史还活着,忧心忡忡的说京城被秦王的将士虎视眈眈包围着,要他想办法处理此事,能尽快从外地秘密调兵过来更好。

结果他没有放在心上。

皇帝忍着怒火,最后颓败了下来:“既然不喜,便罢了。”

祁崇凤眸扫过明义雄。

明义雄的心又被吊起来放在火上灼烧。

他特别担心祁崇在皇帝面前来一句“儿臣喜欢明大人家的姑娘,就把明姑娘给儿臣吧”。

皇帝一旦开口,明义雄再不愿意,也得乖乖把人交出来。

出乎意料的是,祁崇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开口,只冷冷扫过明义雄,并未再讲更多。

等人散了之后,皇帝抬手摔了一个花瓶。皇帝身边的太监上前,也被一脚踹在了地上,窝心一脚让这个小太监瞬间吐了一口血。

一名西夏公主走了进来,她笑笑道:“陛下为什么不开心臣妾来帮陛下消解消解。”

公主年轻貌美,又善解人意,皇帝怒气瞬间少了许多。

他将方才之事说了一番。

公主柳眉倒竖:“秦王殿下实在无礼,陛下,臣妾亲手为您熬了参汤,请您尝一尝。”

公主心灵手巧,烹调的食物也很美味,让人念念不忘,皇帝接过来之后,一饮而尽。之后他便来了兴致,将公主按在榻上。

五皇子祁修匆匆而来,他也想和皇帝商议一件事情,外面太监正要阻拦,却没有拦得住。御书房乃清净之地,太监也没有想到皇帝会在里面白日宣淫,便将人放进去了。

祁修在屏风之外:“父皇,儿臣有”

这个时候,突然传来女子一声娇吟,之后便是身体碰在一起的声响。

祁修愕然。

公主突然哭了:“陛下,外面有人,臣妾丢脸死了,不要活了。”

皇帝龙颜大怒:“滚出去”

祁修脸色一白,匆匆退了出去。

出去之后,他忍不住道:“夏国公主如此淫荡,居然在白天诱着父皇同她交接,恶心至极”

身边小太监道:“应该让皇后娘娘惩戒她俩一番,这两个淫妇早晚将陛下的身子弄垮。”

祁修叹了口气。

他道:“天要亡我凌朝,你不知,这两个贱人肯定是祁崇安排进来的。”

身后却传来一声冷笑:“五皇子殿下真会给人泼脏水,什么坏事都秦王殿下办的说起天亡我朝,若无秦王,几年前便亡了。”

祁修脸色一变,却见康王世子祁庭和六皇子祁赏过来,讲话的正是祁庭。

祁修脸色难看:“世子,请注意你的身份。”

往常祁庭的确会敬重祁修几分,但如今么却没有必要了。

祁庭对祁崇忠心耿耿,自然见不得祁修在背后给祁崇泼脏水。

祁庭冷笑道:“至于两位西夏来的娘娘,娘娘举止不端,可是上梁不正下梁才会歪。”

祁修脸色更为难看,目露凶光:“你”

所谓上梁不正,指的当然是如今的楚皇后。当年元后在时,曾经撞见楚氏与陛下在花园里胡闹,光天化日之下,两个赤身露体的人把元后吓得病了一场,楚氏还挑衅元后,说元后床上呆板无趣,所以不得皇帝喜欢。

这是宫廷秘事,下人们传了出去,楚氏成皇后以后,屡屡封口,但还是会有人议论。宗室子弟也都清楚楚氏骨子里是什么样的人。

祁庭道:“真正称得上端庄贤惠的也只有秦王殿下的生母了,五皇子殿下,您没有资格在背后议论这些。”

等祁庭走后,六皇子祁赏用烟斗在祁修的肩膀上拍了拍:“别想太多,祁庭讲话就这样,兄弟一场,莫失了和气。”

祁修将怒火压下,往后宫而去,远远听到女子的笑声,他随口问了一句。

一名宫人道:“宁德公主和嘉寒县主邀请了几名贵女过来,都在一处玩儿呢,来的人不算少,有丞相家的,还有定北侯、誉王、安国公家的小姐。”

祁修心中郁郁,听到嘉寒的名字更加不喜。他前朝被秦王压一头,回到皇后这里,皇后也百般撮合他和嘉寒。